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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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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的冬日,满目银装素裹。街道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天刚明,路上少有出行的人,沈南初随着马车的摇晃闭目养神,中途换了辆轿子,才到城外。

城外整齐的停着马车,沈南初上了车,随手翻看了眼出行名册,让他意外的是季辰卿竟也在册子里。

一盏茶后车子便摇起来,马车踏雪而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车内宽敞明亮有火炉、毯子和热茶,外边寒意刺骨,里头不着半点寒意。

“啊...嚏...”一道声音打破了沉寂的氛围。沈南初听着声音有点耳熟,便掀开帘子的一角。

齐逍远在马车侧边骑着马,冷得牙齿咯咯打颤,口鼻间呼出阵阵白气,双手冻得发红。

沈南初见了只觉得好笑,刚要放手就跟转头看来的齐逍远对了个正着,便挂起帘子,冷嘲热讽起来。

“哟!这不是齐大人嘛!怎的把自己搞成这副可怜样子。”

“我一个小小的侍卫哪能坐轿子,什么风啊!雪的!可不得自己受着。”

“是吗?谁敢调你的牌子。”

“人微言轻的,家中又无权重秩高的亲属,谁不能调啊。”

沈南初静静一笑,拭了口茶,点点头道:“这样啊,那这风雪你是该受着。”

“有人天生就好命,一辈子顺风顺水的,什么坎都有人渡。”

“尚浅相知,未谙世事,勿以己意测人。命啊!好不好你又知道了。” 沈南初面色如常,眉间却带着愠色,瞳子也泛着寒意。

齐逍远自知说错了话,从怀里拿出几颗糖来:“我出口无章,不当之处,尚乞谅宥。”

等了阵子,齐逍远都以为他不拿了准备收回去的时候,糖从掌心移走了。

垂首静了片刻,齐逍远还是忍不住开口,“没几个人知道你的过去。”顿了顿,“你可以离开燕京,去任何地方,以你的能力不至于一点选择都没有,没必要让自己。”

沈南初出声打断了他, “忘却前尘,庸碌一生。”续而平和地说,“这不是你该劝的在,不是还要探我的底吗?” 风吹衣袖, 凉意砭骨。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终有一天你会深陷弱水,再难自救。”

“我已无所再失,他彼能自愛而護其身,又有何可畏。”

“…让念你的人心忧。”

沈南初蓦然盯着齐逍远发神,片刻后道:“此身早在经年前便是不系之舟,小舟离岸,渐行渐远,不能返顾亦不能回首。”

“怎么会,你还年少,余生悠长,总有时间去弥补曾经的遗憾。 ”

沈南初没应声,拉了帘子,不再理会齐逍远。

雪天的扬州,阳光明媚,蓝天如洗。虽然气温依旧寒冷,但日光普照,没有严寒的北风,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南风,是难得的宜人宁静。湖面结冰,形成一层薄冰,倒映着岸边的柳树和桥梁。

街道两旁的建筑在冬日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庄重,砖墙和飞檐在寒风中摇曳。赶了几天的路,众人都有些疲倦,等车才听稳,沈南初便着急下车,显然有人更激动。

前方的轿子晃动后跳下个人,然后绕过沈南初,径直走向季辰卿的轿子。“二公子扬州到了,与燕京的雪不大相似,不冷很温柔。”

朱明将脚凳摆好,朝里面喊了声,季辰卿便掀起帘子,探出头来,宋砚池伸手去扶。季辰卿下来后,不着痕迹的推开他,走到沈南初旁,“公公应是看过名册了,人却不大认得,修整半天,等夜晚便让大家都认识一番。”

沈南初赞同的说:“好主意,那便有劳二公子。”

“不碍事,舟车劳顿的,先去找客栈吧。”

众人动身朝着城心走去,道路两旁时不时就有祥云鱼纹样式的印徽。没想到这么多商铺、布庄、银号、胭脂铺子……都有这样的标志。

同行的御史是今年的新贵,看着倒是个读书的料子,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迟雨年指着印徽有些兴奋地说:“我听老人说,隔行如隔山,一步之遥不可越,每一个行业都有自己的门道,都需要数年的钻营,很多商户几世传代都只做其中几样营生,为何这家能兼顾这许多。”

沈南初见旁人都不大舒服,便回他,“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天资聪颖吧。”

众人边走边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青楼旁。白昼还没开门迎客,管事正在门口闲看。

“大伯,这些门楹上刻着印徽,都是这主家开的吗?”

“我们楼可是晋元年间就在了,比青云商会都早五十多年,怎么会是张会长开的呢?”

“张会长?扬州首富张旭明吗?”

“是。”

“那这个标志…”

“ 哦,您说这个啊,因为青云商会现在是我们邀月楼第一大股东啊。”

“什么?”

“说简单点,就是青云商会给了我们钱当成本,它就是我们的股东。等赚了钱,我们在给青云商会行分红。”

“这是什么作法?”

“就是把我们需要的钱,等比分出,让别人来买,买到的人就成了我们的股东,等经营赚了钱,就按购买的数量进行分利。”

“虽说赚钱要分利,但我们也赚得更多了,而且遇到了什么麻烦,青云商会也帮着料理,一举多得。”

宋砚池听着来兴,“ 这倒是新鲜!他当了别人的大股东,却不插手他们的营生,坐等分利,天下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利,不愧是能当首富的人,这眼界可以啊!”

季辰卿也点头,“如此一来,商户有了本钱,也乐于四处开分号。长此以往四方流通,利益无穷。”

众人虽不明白其中运行的道理,但毫无疑问,都意识到张旭明不是个善茬。

“赚则分利,但天有不测风云,要是赔了什么办。”

管事脸上的笑一僵,“哎!张会长到底还是商贩,又不是活佛,要是出的事他解决不了,那便只得任命赔钱,自家承担风险,要是想当老赖,那他便是会剥皮抽筋的恶鬼。”

“不过张会长应权通变,只要不是天灾人祸他都能解决。”

“怪不得一路上见不少的商户都有青云商会的标志。”

“那可不,连官府都跟青云商会有合作呢!”

“啥,官府?!”

“对,上面要修什么钱不够了,都找张会长借,青云商会的事巡抚大人也经常帮忙处理。”

“张会长的股东方案才出时,还是巡抚大人帮忙游说的。”

“哟,不跟你们说了,班头该来了,我得去看看,先失陪了。”掌事走了,众人却不约而同地因为他的话陷入沉默。

在场的除了迟雨年都是人精,明白古官商两道各有其章,两者一权一财,都恰好是人性的瑕疵,交织过深往往不是什么好事。

迟雨年看着他们表情严肃,有些摸不着门:“出钱帮忙修桥造仓,也是好事吧。”

沈南初挑着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行富甲一方,又与官府如此交好。”

季辰卿或许是从小长在朝廷的缘故,一遇到这样的事情,他总是很敏锐。

夜幕降临,银色的月光照着寂静的雪地。四周万籁俱寂,寒风吹过。屋里只有一盏孤灯在摇曳,发出微弱的光芒。片刻后便簌簌的有人影略过。

一人提醒到:“别点灯,会有影。”离灯近的人忙把灯吹熄,瞬间便又漆黑笼罩。旁边的人不由笑道:“这是我的地盘,你也太多心了,有事找我们,还在这种地方碰面。”

那人拨弄着手里的戒指,“谨慎能捕千秋蝉,有人对这里的账疑心,算算日子今日应该到了,大人们还是当心些。”

刚刚的人声音微变,“什么?你听谁说的,我怎么会没有一点风声。”

那人浅笑,“家中有钱不如朝中有友,我猜大人也没兴趣听了。”

刚灭灯的人一直未出声,听到有人要来查盐引,顿时慌了,“啊?你是说他们要查了,怎么会明明之前都人来。”

“够了,人都还没见,你就成这样,要是他们从你身上看出什么端倪,我饶不了你。不就来查个东西,他们又能查出什么。”

“大人怎的还不明白,这个时候来查,要的不是账。”

刚慌的人更抖了,连着音都颤了几分,“不要账,那要什么,不能要命吧!?不,我们可是前朝老人,是要钱吗?你有万贯家财,一定要救救我们,救救我啊!!”

旁边的人看他这样子,把牙咬得“咯咯”响,一拍桌子,吼道:“我怎么就摊上了你,这不是在想办法吗?。”

他平复了下心情,问道:“你知道得那么清楚,来找我想必已经有法子了。”

那人在不见人暗处,莞尔一笑,眼底里浮现出暗暗的光亮。“法子倒是不难,就看大人想不想了。”

“什么法子。”

“皇帝想收回收中的权力,就必然会找一个借口,大人只需让这查账的人,带去的账没问题就行了。”

他心下一惊,怒道:“你真是梦痴了,才会想到这样混账的法子。调查需要证据,他们要是死了,等我们的就是朝廷的军队。”

那人温和坚定的说:“大人稍安勿躁,话才听了半数,这次来查账的是二公子和。”

胆小的那人打断他,“二公子哪个二公子,不会是季家的那个吧?”

“是他。”

“啊,算了吧!季家不会放过我们的,季闻野要回知道了,等不到三司会审,他会直接杀我们泄愤的。”

“大人勿妄言,二公子得罪不起,可他也不是一个人来,二公子是当权士族,不见得会有多想查,只要想查的人不能查就行了。”

“同行的还有谁。”

“一个宦官,一个曾经的户部员外郎,还有个刚上任的检察御史。”

他松了口气说:“一个宦官死了,皇帝就算在意,又能怎么样,当言官和内阁虚设不成,小小的御史和员外郎出点意外谁又管的着。”话毕便大笑起来。

这话让发抖的那人缓过来,一同跟着恹恹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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