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懂茶,看看我们家的茶怎么样。”另一个小厮拿来一副新茶。
“大人你看区别虽然不大,还是有的。”掌柜指给沈南初看了茶饼纸底部的暗纹,在将发霉的外包纸进行比对。
“你在看这个他们是来我们家买了茶饼,但是只买了六个一捆的,这都是有记录的,他们也留了名,是这个小姑娘签的,叫格根塔娜。”掌柜翻开账本,指了指。
沈南初拿茶闻了下,一手抿一口茶,一手拿茶饼看,“茶汤清澈明亮,茶香持久,回味悠长,好茶。”
还没等沈南初说完,格根塔娜就打断了他,“Бусад, ?йлдвэрлэгч, эсвэлхоёр засвар。 ”(好家伙,算计我,这事没玩了。)
姑娘看见掌柜居然敢这么光明正大拿两款货,说他们是骗子,火爆脾气收不住了,她将桌子掀起,抽出腰间绕着的鞭子,挥向掌柜,沈南初一愣后,一把推开掌柜,鞭子落在凳子上,瞬间四分五裂,木屑飞溅。
沈南初下意识伸手摸腰,没带武器,只有袖口的短刃,“冷静,这证据不能说什么。”
“ ??рчл?хийнтусламж ?? ?мн? ??р?┣жэсвэл ?? ?йлдвэрлэгч ??р?┣ж ?йлдвэлэгдсэнтусламж ?? ?мн? ??р?┣ж ?? ?мн? ??р?┣ж。”(你要离奸商远一些,小心伤害你)
“啪。”鞭子肆意挥动,打碎了不少装饰,这一次鞭子打在掌柜身上,带上了沈南初的手臂,伤口火辣辣的疼。
房间人多,沈南初拉着掌柜避无可避,在想着要不要把他扔下时,鞭子再次挥过来。沈南初翻一圈躲过,身后穿来掌柜的惨叫。
这时门开了,“Маннык ??нийг ??р?┣ж ?йлдвэлэгч ?? ??р?┣ж ?? ?мн? ??р?┣ж ?? ??р?┣ж。”(我不是告诉过你,在外面要收敛一点脾气,你也不会说中原话,跑得那么快,我追了你一天一夜。 )
来人身材魁梧,肩膀宽阔,他的脸庞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眉眼与蒙人姑娘有四分像。他的金色的眼瞳深邃而明亮,坚定而有力,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耳戴黄金耳饰,身穿着靛蓝色的长袍,领口和袖口都镶绣着金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
那个叫明皓的蒙人站出来,“Алдааны ?йлчл?лттайэсвэлхолбохоосgreen。”(主子不怪塔娜发脾气,是这帮人欺人太甚)
姑娘放下鞭子,“оо。”(哥哥)
那人抬手制止了她,看向沈南初,“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南初迎着目光, 无端地生出股战栗, 手指不自在地收拢,一五一十说给他听。
姑娘乘机道:“Минийтусламжтайдахинооажиллагааг?й。”(我们找他们了好几天,根本不管,还骂我们北漠土鳖)
他的目光绕过沈南初,满脸不悦的盯着掌柜,“我的妹妹没必要撒谎,看他们是外族人生地不熟,也不会说中原话,好欺负吗?”
掌柜这时候慌了:“那天我不在店里,可能是那天管事的记错了,让我误会了各位,您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说法。”
掌柜思索片刻,“这样吧,之前你们买了多少茶,我们送多少茶,之前给姑娘记账的人,就不要了,要是不信我们可以立字据。”
蒙人男子说:“你不会又拿发霉的给我们吧。”
掌柜拿着帕子,擦拭额上的细汉,“怎么会呢,这位大人是官员正好也在,让他给我们做个见证,这样可以了吗?”
“你叫什么名字。”
沈南初不想趟这水,刚要拒绝,掌柜就替他答了,“这位是东城副指挥使,刘鑫,刘大人。”
沈南初一脸无语的看着掌柜,突然一只手伸来。
“刘大人,是个正直的官,我相信你,我是阿日斯愣。”
沈南初一愣神后,回握手,“过讲了,这不过本官的职责。”转头对掌柜说:“你们大概什么时候准备好货。”
“眼见就要过年了,一下子拿不了那么多,可能要半个月,各位远道而来,可以先在燕京转转,赶巧过不了几天,晓月楼的头牌叶笙会出演,跳的胡璇舞轻盈飘逸,不少人慕名而来。”
阿日斯愣催促着,“快些,我们不想等太久。”
“是是是。”掌柜一脸迎笑。
等事情处理完后,掌柜将众人送至门外,塞给沈南初一个盒子道:“大人真不好意思,是我们多事了,小东西不成敬意,一定要收下。”
沈南初抬头看了眼四楼的窗户,从进门就如影随形的视线还是接受了。
掌柜将人送走,便上了四楼。掌柜的向屏风后面的人行礼,“主子,他收下了。”
那人没作声,看着沈南初的背影离开清风来,直到再也看不见他,才收回目光,悠悠道,“北漠的那批货让人看着点,别出了什么问题。” “是。”
沈南初出去后转身去了个无人的巷子,打开后发现盒子里只有只流苏耳坠。
耳坠由黄金为骨,金丝镶嵌,整体红金,尾悬镂空金骰,内镶红宝石。
...........
(回忆)
留人不住,醉解兰舟去。一棹碧涛春水路,过尽晓莺啼处。渡头杨柳青青,枝枝叶叶离情。此后锦书休寄,画楼云雨无凭。
春日多雨,总是烟雨朦胧,细密的雨丝如银线般纷纷扬扬,将整个城池罩在一片如烟似雾的惆怅之中。
马车停在客栈前,车身被雨水打得湿滑,车辕上的马儿偶尔甩动着尾巴,发出沉闷的声响。
车内,沈南初等要出发时,才想起自己什么都没有了,拿了件衣物就上了马车。
沈南初见他没来送行有些坐立不安,紧紧攥着手,不断向窗外看去,透过雨幕望向远处的街巷。又让车夫等了会还是不见人。
花黎拉过他的手,安慰说:”许是还没缓过来,你又要走,他可能正闹脾气,我们再等一会。“
马车夫也开始有些不耐烦,时不时回头询问是否启程。
花黎沉默了会,”再等一会吧,下回见还不知道是何年,你还小以后就知道什么是,物是人非是是休了。“
”师傅,不用,我若无法踏出这一步,只会是徘徊于原地的困兽,未知的路上我们一直同行,说不出口的话就留再明天好了,等重逢的哪天再促膝长谈吧。”沈南初偏头看了眼窗外,很快又低下了头。
沈南初说,"车夫启程。"
”好嘞,路上颠簸,受不住了,记得提前说。“车夫扬起马鞭,马车缓缓拉动。
”等等,花姨,闻笛,“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雨中奋力奔跑而来,溅起一路的水花。
“等等!顾闻笛!”七八岁的少年蹊呼喊着,声音中带着焦急与不舍。
沈南初眼中瞬间闪过惊喜的光芒,手指紧扣,看了眼花黎。
花黎瞧着他笑,叫停了马车,”去吧,他来了。“
沈南初不顾雨水,急忙跳下马车。两人在雨中对视,一时间竟忘了言语。只见他衣服单薄,发丝凌乱,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气喘吁吁地跑到沈南初的面前,身着布衣的少年,无措地站在原地,眼里是难过而水光粼粼的澄澈,弱弱地说,”我不是故意不早来的,我.......”
“谁让你要走才告诉我,没错,这不能怪我。“等他气喘匀,开始自己推脱了。
他略微仰起头,声音发涩,”我们还有来日吗?你会记得我?记得......“
沈南初没回话,在雨里沉寂,细雨就落在眼前。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制粗糙的耳坠,沈南初才注意上他的手上满是刮痕。
沈南初盯着雨,苦笑着说,“哪个工匠做的?丑得难入门。”
“......,”他沉默半响,说:“有那么丑吗?不喜欢扔掉好了。”话毕,准备收回去了。
沈难初一把抢过,在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看着他,“你很震惊啊。”然后嗤笑着说:“算了,就当辟邪,我走了。”
“嗯。”
马车缓缓启动,沈南初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下次见面,我一定送你一个好看的。”
沈南初趴出窗外,“什么??!我要贵的。”
少年在雨中看着马车跑了好一段路,直到马车消失在雨幕之中。
话黎摸了摸少年的头,“不必难过,终有一日你们会在见的。”年少的情谊,譬如昨日深。他日再见,譬如今日难。愿往后岁月,所愿皆成。
(- 《清平乐·留人不住》——晏几道:留人不住,醉解兰舟去。一棹碧涛春水路,过尽晓莺啼处。渡头杨柳青青,枝枝叶叶离情。此后锦书休寄,画楼云雨无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