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商旅,也许还有政客。
而在他的身后,一间暗室内,清脆的键盘敲击声刚刚结束,诺伯放下了电报机的听筒,将恩格码整理合上,然后收拾起桌面,尤其是那本布满密密麻麻字符的小本子,被他尤为重要地存放好,最后销毁了一些特殊的文件,将整张桌子恢复到了原有的状态。
而那个在他手中被合上的方盒子,便是鼎鼎有名的恩格玛,世间不超过30000台的德国密码机,因其顶尖复杂的密码编织程序,使得英法等国也不得不望其项背。
可如今,即使是有这样厉害的恩格玛机,他也不得不面临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弗里茨听到了身后的脚步,他从阳台转过身,问道:“完成了?”
诺伯没有回答他,他低着头,双手插在裤子两侧的口袋,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过了会儿说:“3月,国内将出兵夺取捷克斯洛伐克。费里克斯已经准备好了,上周他去了波西米亚。”
“我听说了。”弗里茨道:“可是现在有一件令我最担心的事情。”
诺伯点点头,他很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夺取捷克斯洛伐克远不是他们的目的,他们今年的目标应该是东部的方向。
可是尽管德国已经向英法等老牌资本主义国家打出了十二万分的和平包票,但这些都还不足以令那些狡猾的狐狸们相信,尤其是英国与法国。
为此,作为德国下线安插在各个国家使馆领事馆的情报人员来说,掌握英法美的动向就变得尤为重要。
“去年,多米尼克生日的时候,我还送了他一瓶莱茵高的白葡萄酒,我记得就放在他庄园的第三层左数第二排酒柜上,不过很可惜,他今年的生日宴并没有请我。”弗里茨这么说是想告诉诺伯,监听器的所在位置。
“他发现了?”
“我不知道,不过从今年年初开始,我们就没从那个老家伙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直到最近截获的这封密电。”
英国人素来精明,而浪漫的法国人相对来说会比较容易上钩,可现在他们如果不能解决手头这封棘手的密电,那么对于今年下半年即将发生的那件大事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于是想了想,弗里茨说:“其实多米尼克那家伙单纯得很,我听说他之前对你的小情人很感兴趣,所以我想这件事也不是很难办。”
说完,弗里茨故意看了眼诺伯,他很想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会做怎样的选择,更想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还能不能配称为一名合格的普鲁士军人。
果然,诺伯想也没有想,对弗里茨责备道:“放弃你那愚蠢的想法!”
弗里茨朝天空翻了记白眼,无奈道:“唉,那可就很难有办法了。”
诺伯没有从弗里茨这得到什么有用的法子,反而惹了一阵不快,于是他早早离开了领事馆,甚至没有和身为总领事的克里拜尔打声招呼。
后来,在走到街角的时候,他碰上了同样心情不佳,神色抑郁的邱月明。
“你见完你哥哥了?”他问道,然后揽着她一起走。
邱月明点点头,她仍然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这倒不是邱云青的缘故,而是她娘亲杜兰娇,又欠下了一笔巨额赌债。
可这次惹的不是旁人,是租界外有名的地头蛇,据说此人原是跟着杜月笙的,后来杜月笙跑了,他便做起拐人卖人的勾当,手段毒辣很是出名。
原先她娘欠了大批赌债本是要被剁了指头转卖的,幸得邱云青遇见,拦了下来。可对方放出了话,要是一周后还不上钱,便绑了人卖出境去还债。
她虽气恼她娘,但一想起她方才抱着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心里又难受。
她吐出一口郁结之气,加紧了脚下的步伐,道:“我明天还有点事情,要去看看我哥哥。您晚上不用等我。”
“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诺伯看出她为难的神色,“我可以做些什么?”
邱月明看了看他,几次想开口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罢了,她怎么能把他当成是取之不尽的钱罐子呢,况且她娘亲的德行,没人比她更了解。
于是,她摇了摇头,走的更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