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哥,你干嘛?”夏邮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睡意未散,眼神懵懂得像只刚醒的小鹿,清澈而无辜。
“没事。”彭燃松开手,后退一步,声音沙哑,“你睡吧,我去阳台透透气。”
他逃到阳台上。
夜风扑面而来,凉得刺骨,像刀锋划过皮肤。
他点了一根烟,手抖得夹不稳,烟灰簌簌洒落,铺了一地灰白。
他狠狠吸了一口,烟雾呛进肺里,刺痛感烧得他清醒了几分。
可脑海里仍是夏邮的脸,那双懵懂的眼睛,像锋利的刀刃,一下下剜着他的心,疼得他喘不过气。
天快亮时,夏邮醒了,揉着眼睛走到阳台:“燃哥,你一夜没睡?”
彭燃回头看他,烟头烫了手指,他却浑然未觉。
夏邮身上套着他的外套,宽大的袖口滑下来遮住手背,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腕。
头发睡得乱糟糟,像只刚从窝里钻出的小刺猬,懵懂又无害,带着几分慵懒的可爱。
他走过来,懒洋洋地靠在栏杆上,歪着头打了个哈欠:“你是不是有心事啊?跟我说说呗,我们可是好朋友呀。”
……好朋友。
这三个字像块巨石,狠狠压在彭燃喉咙,让他呼吸一窒。
他垂下眼,眼底的阴影浓得像墨。
烟头从指间滑落,砸在地上,烫出一个焦黑的小点,冒出一缕细烟,像他心底烧不尽的残烬。
他低声道:“夏邮,你别对我太好。”
“嗯哼?”夏邮眨了眨眼,睡意还未完全褪去,脸上挂着茫然的笑,“你是我兄弟啊,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他笑得坦荡,露出一颗小虎牙,晨光洒在他脸上,干净得像一幅未经染色的画,纯净得让人不敢直视。
彭燃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眼底的火光像是被风吹得更盛,烧得他指尖都在发颤。
他突然很想把一切和盘托出——那些深埋心底的、肮脏的、见不得光的念头,像毒草般在暗处疯长的渴望,缠绕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想看看夏邮会不会害怕,会不会皱着眉逃开,甚至会不会用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投来厌恶的一瞥。
可他终究没开口。
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强压下那股冲动,低声道:“回去睡吧,天亮了。”
夏邮嘀咕了句“怪人”,懒懒地伸了个腰,转身晃晃悠悠地回了屋。
睡意让他的脚步轻飘,像踩在云上,宽大的外套下摆随着动作摇曳。
彭燃站在原地,目光死死锁住他的背影。
夏邮的影子在晨光中被拉得细长,柔软而模糊,渐渐隐没在门框后,像一场消散的幻梦。
他低头,手指攥紧栏杆,青筋在皮肤下突兀地跳动,像被压抑的脉搏随时会炸开。
他知道,这场压抑的情绪如同一头困兽,咆哮着撞击牢笼,迟早会挣脱束缚,将他吞噬得连骨头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