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嘴,仰头。”
自疫情爆发之后,各个社区都开展了核算检测的行动,以此来筛选出感染R177的人,将他们隔离治疗。
最近这一段时间形势日益严峻,缘海市除外的其他城市也已经陆续出现了感染的病人,越来越多的医护人员坚守在一线。已经临近退休的医学大佬们也奔赴缘海市从事R177的病毒研究,企图尽快研制出特效药。
不仅如此,许多行业自发涌出很多志愿者,他们同医护人员一样每天穿着防护服帮忙。似乎在所有人的共同行动之下,突然袭击的病毒也变得没有那么可怕。
做完核酸检测,塞明斯戴着眼镜和口罩站在不远处的枯树下等临煦,不经意间抬眼,看到低矮的树枝上已经长出来鲜嫩的新芽,淡绿的小小叶片散发着春天的气息。
塞明斯伸手点了点,才意识到,已经又快到春天了,马上就快三月份了,这场疫情已经持续了近两个月的时间,临秋也已经在医院呆了两个月。
两个月,感觉时间过得好快,但又这么煎熬……
“塞明斯!”临煦做完核酸检测,急匆匆地走过来,“等很久了吧?”
“没有。”塞明斯冲她笑了笑,指着树上的新叶对她说着自己的发现,“你看,春天来了。”
临煦抬起头,有些惊讶于时间的流逝,“感觉我们每天待在家里,都没有注意过原来外面变化这么大了。”
“临煦?”
一道温柔的女声传来,池昀谣戴着口罩,穿着防护服走上前。
看到来人身上写着的六个大字“志愿者池昀谣”,临煦面露喜色,“谣谣,你也下来做核酸吗?”
池昀谣摇摇头,平静道:“我是来当志愿者的。”
她看向排长队的人,口罩下流窜出一句让人稍稍安心的话,“我们小区还好一些,感染的人不多。”
“对了,你们俩做完核酸不要在这里站着了,一会儿会有另一批人下来,尽量减少接触,先回家吧。”
“嗯,那我们先走了,你也注意防护,拜拜。”
“拜拜。”
送走了塞明斯和临煦,池昀谣站在原地维持着秩序,忽然瞥见另一个志愿者有些吃力地搬着两箱物资,便上前帮忙。
“谢谢!谢谢!”志愿者连声道谢,却在说完后猛然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气息,“陛下?”
听到这话,池昀谣微微一愣,随后看了她一眼,“你认错了。”
认错?怎么可能!
“我帮你一起搬过去。”池昀谣自顾自地搬起一箱就走,留下塞粼娜一个人有些忧郁地站在原地。
“哟!这是怎么了?”其他志愿者看她傻愣着,以为有什么事,便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只见塞粼娜摆摆手笑道:“没事没事,我先把这个搬过去。”
说完,便搬着物资离开了。
在郊区的小房子里,辛铭和临麓也被封控在家中,每天百无聊赖地看着墙上的图纸计划。
“临医生,你在看什么?”辛铭趴在沙发上扭头看向临麓,这几天他总是抱着一本黑皮书翻来覆去地看,也不知道一本书有什么好看的。
“<深海生物学>,你要看吗?”
“不看,这个有什么好看的……”辛铭仰面躺在沙发上,像是试探一样将头放在临麓腿边,“临医生,我好无聊啊……”
“嗯,大家都很无聊,等着一段时间过去就好了。”
“你说,现在临秋在医院,塞明斯会不会一个人在家里?”
“根据调查结果,临秋有个妹妹也在缘海市,现在整个缘海市进入封控期,我觉得她很可能也在临秋家里吧。”
“这样啊……”
临秋看了辛铭一眼,那张脸总能让他想起塞翎尔,虽然不知道具体什么原因,但是他很清楚,这是辛铭,一只巫蝠,不是塞翎尔,一条小美人鱼。
辛铭随手拿过身旁的手机,漫不经心地刷着,忽然冒出一句:“那瓶药已经被塞明斯喝下了,等疫情结束我们就开始下一步计划吗?”
“不急,再等等。”
“等什么?”
“等他们的经历变得相似。”
辛铭自然知道这个“他们”指的是谁,“哦”了一声便没了后话。
在医院里,医护人员们排好了班,保证每一班都有足够的人手的同时也要求在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们尽量保持充足的睡眠从而保持良好的状态。
“言言,你还好吗?”蔡颖看着亓言,担忧地问道。
“蔡主任……我觉得不太舒服……”亓言的嗓音沙哑,已经快要听不出来是说的什么话了。
蔡颖心中一紧,让亓言在消毒间摘下防护服露出额头,拿出测温枪,看着上面显示的温度,只觉得头脑一团乱麻。
“蔡主任……我是不是……”
蔡颖如鲠在喉,这几天不幸中招的医护人员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且临床观察上,大多数人感染后只是具有了传染性,发烧,嗓音沙哑都是常见症状,也有人出现了味觉失灵的症状,但是症状严重的人却出现了“白肺”,用上了呼吸机。
亓言看到蔡颖的脸色,便在心里猜到了七七八八,他没多说什么,而是努力镇定起来,听从蔡颖让他隔离治疗的安排。
“临医生。”
“亓言?”临秋是在后来例行查房时才注意到亓言已经住在隔离区,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查房时宽慰了几句“你一定会好起来”之类的话,毕竟谁都不知道最终会如何。
时间就这样在冰冷的仪器和惴惴不安的人心上跳动着溜走,不过转眼间的功夫,便溜到了三月中旬,树上的新芽已经舒展,绿茵草地上零星开了几多早春的小花,希望正在希望中诞生,一如阳光诞生于太阳之下。
疫情的阴霾将退不退,一场持久战似乎也才抵达中场。
临秋看着眼前的电子病历,有些头疼地拧了拧眉心,最近研制的R177疫苗已经进入临床试验阶段,大家都十分清楚,只要接下来的时间能够顺利度过,一切应该就要结束了。
但坏消息是R177病毒一直在变异,目前已经发现它的传染性正在增强……
临秋靠在椅背上缓了片刻,等换班的医生来了之后才回到自己在医院的房间,他消过毒后取下面上的口罩和身上的防护服,原本白皙清俊的面庞写满了倦意和愁思,一道明显的红痕束缚在眼下,也束缚住他的精神,那是长期佩戴口罩在脸上勒出的痕迹,防护服和白大褂已经被汗水浸湿,黏腻腻地粘在身上。
看了眼时间,还算太晚,想着已经很久没有和家里联系,便先和父母打了视频电话报平安,又给塞明斯打去,另一头迅速接听,还没从屏幕里看到人,熟悉的声音便先一步传来。
“临秋?”塞明斯调整好手机,和临煦一起出现在镜头前。
“嗯,刚刚换完班。”
“医院里情况怎么样?”塞明斯问道。
“没有什么起色,但是我有预感,应该就快要结束了。”
“哥,”临煦紧张地看着屏幕里的临秋,“你一定要做好防护,保护好自己。”
临秋微笑着点点头,那双眼睛还是一如往常般温柔似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早点睡吧。”塞明斯微笑着说道,纵使他和临煦也很担心,也很不舍,但是现在的临秋需要好好休息,这样才能更好地应对第二天的高强度工作。
“嗯,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晚安。”
简短的通话结束,塞明斯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一扭头便看到临煦已经捂着脸小声抽泣起来,便连忙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他一定会没事的。”
“我哥……他瘦了好多,也憔悴了好多。”
“嗯。”塞明斯递给她几张纸巾,示意她擦一擦,“所以我们得在家里好好的,让他能够安心。”
“嗯……”临煦擦干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道:“我就是不太擅长应对这种有些煽情的场面。”
“为什么?”塞明斯有些不太理解,他毕竟是一条喜欢说话打直球的小鱼,应对煽情的情景也没有什么压力。
“我和我哥从小就嬉闹着长大,哥哥很关心我,经常逗我笑……”临煦回忆着童年时的趣事,脸上浮现起淡淡的微笑,“可能是我自己的原因吧,总有些自己觉得很煽情的话说不出口,不仅是对我哥,对我身边的所有人都是这样,所以我很多时候都是写信给她们,感觉文字能够让我尽情地表达,不用再困于内心的忸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