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那夜通州码头递给他漕船图纸的工匠,那缺食指的工匠让他记忆深刻。
画面陡转,诏狱深处火把明灭。指挥同知陈二郎,不过现在应该称陈怀瑜。
火把将他的影子拉成扭曲巨兽,他那蟒纹飞鱼服上的金线泛着冷光,指尖正摩挲着根浸透血渍的竹签。
牢房里传来瓷器碎裂声,混着沙哑的哀嚎:"陈大人!下官愿招!愿招啊——"
夜风卷过九重宫阙,檐角铜铃骤响。
诏狱外如墨夜色,天幕镜头定格在砚台中渐渐晕开的墨汁,恍若化不开的血色。】
江仇手拿着硬馒头,看着天幕中的自己,瞬间眼冒星星,居然真的是我啊!是我啊!二十四功臣,我是青天!
看一眼天幕里的自己,咬一口馒头!
嗯!馒头真硬啊!
再看一眼,嗯,我真帅!馒头真硬!
活脱脱把天幕当成下馒头的小菜!
视频放完,星星冒了出来,用扇子敲了敲自己左手:"诸君可知道,昭武四年的这场棋局?"
说话间,星星把扇面翻转间,"天地为枰"四字竟渗出朱砂般的血渍,
"其实,当君后离开凤都的那夜,困龙锁便断了。
史官们总爱说这是恶兽出笼。"
星星忽然摇了摇扇子,漏出了带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却不知执棋者最怕的,从来都是情丝牵绊。"
视频放出
【青玉地砖上,昭武帝独坐太和殿九重台阶,十二冕旒遮住眉眼,掌心攥着的莲花簪子正一滴一滴往下渗血。
殿下三百朝臣的脊背浸透冷汗,却无人看见帝王嘴角凝固的笑意。】
画面切至三更的紫宸殿。
【昭武帝玄色中衣浸着月光,正在绢帛上勾勒北疆布防图。
朱笔突然戳破宣纸,在狼山关位置晕开血般的红点。更漏声里,隐约传来瓷瓶接连碎裂的脆响。
兵部尚书跪呈的虎符被朱笔圈住,户部清吏司的账册在烛火中蜷曲成灰。
昭武帝指尖抚过镇纸螭龙,突然将沾着胭脂的军报按在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名字上。】
星星的扇柄突然敲碎幻象,他展开折扇遮住半张面容道:"三日罢朝?那不过是给史册准备的漂亮说辞。"
"不曾迁怒,不曾问责,除了三日罢朝,他似乎对君后出逃一事似乎一点反映都没有。”星星轻摇扇子:“可当真正翻开史书才发现,这出好戏才刚刚开始!”
要知道,九镇总兵换防的密令,早在罢朝首日就盖上了天子私印!真正的棋局,早在君后离开凤都的那刻便落子了!”
【血色残阳将刑台浸成锈铁般的赭红,刽子手脚下已躺着三柄卷刃的鬼头刀。
跪在最前列的漕运总督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响,这位曾执掌十三省水脉的封疆大吏,此刻脖颈上压着二十年前的漕粮账本,泛黄纸页间渗出暗红血珠。
"陛下!臣冤枉!"嘶吼声在玄铁囚枷里碎成齑粉,北风裹挟着刑台铁锈味掠过朱雀门楼。
监斩官第三次用汗巾擦拭额角,余光瞥见朱雀门外飘动的玄色龙纹袍角,握笔的手险些将朱砂滴在处决名册上。
"第七批。"锦衣卫展开明黄诏书,喉结滚动,"江南盐帮私运军械案,涉案四十七人......"
嘶哑的宣判声被寒风吹散在刑场,江仇盯着诏书末端朱砂勾画的七十二条大罪,突然想起三日前紫宸殿内的场景。
昭武大帝正在批阅北境军报,鎏金错银的狼毫笔尖悬在户部侍郎贪墨案的折子上,突然问起太医院呈报的君后药方。
"川芎三钱,当归五钱......"帝王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药方末尾的墨渍,紫檀案几上堆叠的江湖密报突然被扫落在地。
江仇记得自己跪在满地狼藉里,听见玉扳指碾碎干枯药渣的细碎声响。
那是君后出逃当夜留在小厨房的药渣。
此刻刑场上的血腥气与记忆里的药香重叠,江仇看着刽子手举起九棱狼牙斧,寒铁倒刺在暮色中泛着蓝芒。
他终于窥见这场清洗的棋局:江南盐帮的私船确实载过北戎弯刀,户部银钱缺口正对应着西郊兵甲坊新建的熔炉,而城楼上随风晃动的兵部侍郎,上月刚将三千玄甲"废铁"送进枢密院的火漆密匣。
帝王抬手遮住刺目的霞光,玄色龙袍袖口露出半截暗红束腕。
监刑官立即挥动令旗,刽子手从桐木箱中取出特制刑具——这是工部新铸的九棱狼牙斧,斧面密布倒刺,专为诛连九族的大罪设计。
"传旨。"沾着铁腥气的声音惊飞寒鸦,三法司官员的象牙笏板在诏令中轻颤,"凡经手漕银者,无论生死皆录名造册——包括洪德七年溺亡的河道御史。"
太和门阴影里,新上任的户部郎中低头记录着刑场数据。
他官袍下摆沾染着枢密院昨夜抄出的密信灰烬,那些与北戎往来的江湖势力名单,此刻正化作诏书上蜿蜒的血河。
最后一具尸体坠入桐木棺椁时,工部匠人已捧着新铸的玄铁秤砣候在丹墀下——明日户部丈量全国田亩的器械,将全部改用刑场淬炼的精铁。
昭武大帝转身时,残阳正将他的影子拉成贯穿刑场的利剑。
镜头转换,又是一日早朝。
寅时三刻的凤都还未破晓,三百玄甲卫已沿着御道排成铁壁。
紫宸殿烛火骤然亮起时,早到的六部官员看见十二面蟠龙屏风后,帝王正在把玩一柄淬毒的袖箭——正是昨夜从新任的户部尚书书房暗格里起出的证物。
"诸卿来得早。"齐乾的声音混着袖箭机簧的咔嗒声,"不妨猜猜这毒见血封喉,需要几息功夫?"
刑部尚书膝头官服已被冷汗浸透。他认得那枚袖箭尾部的鹰隼纹,正是兵部上月"损耗"的军械制式。
此刻屏风后展开的羊皮卷上,密密麻麻罗列着二十七名官员的罪状,每一条都嵌着物证人证,连三司会审的流程都已提前用朱砂勾画。
"陛下!臣等冤枉!"兵部侍郎的哀嚎被玄甲卫按进金砖缝隙,他挣扎时甩落的玉带钩滚到工部侍郎脚边,露出内芯暗藏的北戎文字。
锦衣卫千户靴尖碾碎玉饰:"大人在雁门关私设的十二座烽火台,用的可是北戎匠人?"
朝会未始,太和门外已押过三辆囚车。
被革去冠带的官员们望着宫墙上飘动的玄色龙旗,突然明白君后出逃那夜——早在那时就备好了今日的血色铡刀。
"启禀陛下,都察院有本奏!"左都御史出列时袖中密折已浸透冷汗,他昨夜亲眼见锦衣卫从自家祠堂梁木中取出十年前科考舞弊的证物,"臣以为......以为户部亏空当从严查办......"
"爱卿急什么。"齐乾抬手截断话音,划过户部递上的赈灾账册,"啪"的一声轻响,夹在册中的药方飘落丹墀。
满朝文武看着那张泛黄的宣纸,呼吸齐齐凝滞。
"传旨。"帝王拾起药方轻轻一抖,北戎使团三日前递来的国书突然从夹层滑落,
"兵部即日起彻查军械流向,凡与江湖势力有染者......"冕旒玉藻碰撞出清脆声响,他抬脚碾碎北戎国玺的朱砂印痕,"悬首太和门。"
暮色降临时,六部衙署的灯笼全换成了白纱,户部值房里算盘声昼夜不息。
"好一招移星换斗。"老尚书被拖出衙门时突然大笑:"天生英主,果真天生英主!我朝有福啊!我们......咳咳......我们......连棋子都算不上......哈哈哈哈……"
君后出逃的第四十九天,刑部大牢传出了琴声。
前大理寺卿戴着镣铐抚弄焦尾琴,突然在商弦里摸到道符箓的纹路,琴身暗格啪地弹开,十年来经他手的江湖大案卷宗,此刻都成了昭武大帝清洗朝堂的砝码。
"原来陛下早把刀递到了我等手中。"他望着牢窗外血色晨曦,将琴弦狠狠勒进咽喉。
晨钟响彻皇城时,锦衣卫正在清点从他府中搜出的八箱密信,每封都盖着江湖门派的暗记,恰好对应昨日被剿灭的十二个帮派。】
“帝王一怒?”星星暂停了视频,带着一丝丝漫不经心的笑意:“你觉得只有这样吗?仅是如此?那千古一帝之名未免太好得了!
诸位且看这,罢朝第三日的卯时三刻!"
星星的扇尖倏地挑起半卷泛黄密档,蝇头小楷在月光下渗出铁锈色,"光禄寺少卿在朱雀大街摔了御赐的珊瑚树,你猜树芯里藏着什么?"
视频放出
【暴雨夜的尚书省值房,紫檀案几上供着的赤红珊瑚突然裂开,滚出三枚镌刻狼头的青铜符节。
檐角铁马在惊雷中狂乱作响,映得跪在雨中的光禄寺少卿面如金纸——他背后宫墙的排水螭首里,正缓缓漂出半幅明黄衣角。】
"昭武大帝的玄色常服,那日少了一截内衬。三日后,未来二十四功臣之一的黄知玉,这位名为摔坏贡品罪臣,却摇身成了漠北监察使!
而本该问罪的工部侍郎,却在诏狱刑架上咬出了十二名漕运司官员。"
星星的扇骨猛然遮住了下半张脸,露出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这才是真正的雷霆之怒!陛下撕的是自己的龙袍,断的是朝堂的筋骨!”
星星接着放出视频
【暴雨滂沱的太和门。
兵部侍郎跪在积水里高举铜匣,闪电劈开云层时,可见匣内黄绫上斑驳的胭脂痕。
而五里外的护城河暗渠,十二艘蒙冲战船正载着户部失踪的算筹师,悄然没入雨帘。
镜头掠过尚书省值房,暴雨冲垮了西窗棂纸,泛黄的《星经》摊在案头,狼山星宿处的新墨批注尚在淋漓。
幽州驿站马槽下的暗格里,三百卷空白官凭正在吸饱血水。而新任漠西监察使黄知玉的轿辇帘角,未干的血迹正顺着流苏滴落。】
"这局棋最妙处在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