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裂帛般的声响划破夜空,星子般的光点汇聚成俊俏青年主播的身影。
青年指尖拂过腰间仿制的鎏金宫铃,叮当声惊起满城栖鸦,七十二坊的灯火在铃音里次第点亮。
朱雀大街上仰着脖颈的百姓们骚动起来,宫中正在记录的史官们不约而同搁下狼毫——这来自千年后的"天机窥探"总能撕开史书里讳莫如深的迷雾。
“大家晚上好!又与大家见面了,我是只讲正史不讲野史,超级不正经主播星星,欢迎大家来到我的直播间。
今天啊,主播要我们接着讲哈。”
“上回我们说道,昭武大帝早留旨意,如他不测,楚王便灵前以遗旨继位!君后自——陪葬昭陵,对,陪葬!”天幕水纹忽如冰面迸裂,主播用折扇点开了一卷泛黄诏书:“若朕不豫,着楚王齐林持此遗诏承祚,君后殉昭陵以全君臣之义。”泛黄诏书在特写镜头里泛着血沁般的暗纹,朱砂御印如凝固的残阳。
帝王心思当真比北境冰川更寒彻透骨。
天下人哗然,看多了昭武大帝对君后,虽然是强取豪夺,但毕竟感人至深的情感故事,突然冒了这么大一个殉葬。
七十二坊同时响起抽气声,不少人当场破防。
西市书肆前爆出裂锦裂帛之声,刚刚还宝贝攥着话本的红衣少女突然将书册掷进火盆,跳跃的火光映出封面上交叠的玄黑与月白衮服——那原是最近最时兴的"囚凤"系列。
其他许多地方攥着什么《情笺》、《秘史》的郎君、娘子们望着书页怔忡落泪,不少性急的人已如红衣少女般当场撕了、烧了书页。
而不少皓首老者却捋须颔首,浑浊眼中泛着"早该如此"的了然。
自从这天幕诞生后,这诞生了不少的话本,许多之前文人写了不少昭武大帝深情的佳作,写的那是缠绵悱恻,着实养活了不少落魄文人和书店。
“人总说一个帝王总是冷血的,昭武大帝爱着君后,无论生死,总归他想让他陪着。”星星出口叹道。
茶楼二层凭栏处,青衫文人猛地捏碎手中茶盏。
血色顺着《情寄》书页蜿蜒,将"始为金笼锁情云"的诗句浸得模糊——他三日前才为这阙艳词赢得平康坊花魁的青眼。
楼下忽然传来老妪沙哑的嗤笑:"戏文里唱的倒睫卧冰都是哄人的,真龙天子啊......"
“你说他冷血,确实冷血。让他殉葬。但是,请各位不要怀疑他的真心,我们总说,最怕的是爱你,确让你殉葬,但昭武大帝不是。”
朱雀大街巡夜的锦衣卫忽然勒马,见天幕中被主播星星点开视频。
【金丝楠木棺椁前,鹤发如雪齐乾解下十二章纹冕服,只着素绢中衣缓缓躺进椁中,五指紧扣身侧人冰雕般的腕骨,帝王的那一头鹤发尤其醒目。】
"史载昭武二十年冬,君后病逝当夜,太医院十九人被困长秋宫,包括后来身为二十四功臣之一的医圣白念。"主播的叹息混着虚拟更漏声,"帝王抱着渐冷的身躯枯坐七日,生生用体温焐出些许血色。"
视频中,玄色龙袍下摆蜿蜒着暗红血痕,在青玉地砖上拖出惊心动魄的纹路。
在家的宗正摸了摸自己脑袋。
【天幕适时显现出他年老时的模样——捧着《皇陵建制图》跪在丹墀下哭谏:"陛下若执意将君后梓宫置于寝殿,臣请撞死在这盘龙柱上!"
画面切回御座
帝王玄色龙袍下露出半截素麻孝带,漫不经心把玩着鎏金匕首:"三叔祖若殉道,朕便让太常寺将叔祖的牌位供在君后灵前,如何?"】
居然是我,我居然还在当宗正,我活的真久啊!宗正摸了摸脸,感叹一句,我真是长寿。
"说昭武帝无情?"星星慢悠悠的摇了摇扇子道:“你们可别忘了,历史上是君后先逝,昭武大帝是准备好一切,继承人能扛起大景江山。
他才抱着君后入了皇陵,他入皇陵前十日,史书记载,昭武大帝独猎猛虎!”
星星点开了视频。
【三道鎏金光痕撕裂铅灰色天幕,箭簇破空声破开风雪。
柘木弓弦震响的刹那,吊睛白额虎的咆哮戛然而止——第一箭洞穿咽喉,第二箭劈开下颌,第三箭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将七尺虎躯钉死在玄冰崖壁上。
"陛下神射!"玄甲军铁胄相撞的轰鸣惊起寒鸦,声浪震得松枝积雪簌簌如雨。
鹤发帝王信手抛下缠金丝的弓弦,犀角扳指擦过玄铁护腕迸出火星,飞溅的火星竟烫得捧弓侍从踉跄半步。
镜头猛然俯冲向垂死的兽王,三支鎏金箭杆在暮色中嗡鸣震颤,穿透三重颈骨的交汇处,将重达千斤的猛虎钉成血淋淋的悬尸图腾。】
“这个世界真是太有差距了,世界究竟给昭武大帝关了哪扇窗户啊!”星星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道:“看看,我迷人的老祖宗。昭武大帝,还能独猎猛虎,毅然决然就抱着君后入了皇陵,生死相随了!”
“我们家昭武大帝,是我死,你为我殉葬;你死,我自当相随啊!他是真真实实践行这一点!”
刚刚还撕碎的书的郎君、娘子们此刻却慌忙蹲身拼凑碎笺,连溅上泥水的残页都小心收入锦匣
“所以当时,昭武大帝非常积极的想要他堂兄楚王继位,他亲自下场为了楚王拉拢人才!”
天幕骤然大亮,星星手中云纹折扇"唰"地展开。
一封封未寄出的信笺——全是教楚王如何应对世家的权谋之术。
镜头骤然拉近,信纸残片,铁画银钩的笔锋正割裂世家门阀的命脉:"陇西李氏可许以盐铁专卖,然需分其嫡庶两房苍劲笔迹力透纸背:"陇西李氏可许以盐铁专卖,然需分其嫡庶两房"。
茶楼角落传来陶盏碎裂声,刚刚正撕扯《情寄》话本的青衫书生青衫书生踉跄起身,腰间李氏族徽玉佩撞在楠木柱上铮然作响。
他死死盯着天幕中飘落的信笺残片,手正在颤抖。
星星叹道:“可是,楚王不上当!昭武帝为随君后早定储位,硬把战功赫赫的楚王兄架到文华殿讲学,谁料楚王连夜率三百亲兵奔袭漠北。”星星摇了摇头,放出了视频。
就这样,一些政客也没放过这位蛟龙。
【楚王帐内烛火忽爆灯花,齐林手中狼毫笔尖悬在《北疆布防图》上方三寸。
齐林玄甲鳞片随呼吸轻颤,金铁交鸣声里,狼毫墨滴坠落"崔氏老巢"坐标,将"崔氏异动"四字晕成诡异的污渍。"
哐当——"
"效犬马之劳?"齐林嗤笑出声,笑声震得案头虎符跃起三寸。
他反手抓起半块青铜兵符,在青砖划出火星四溅的裂痕:"好个一石二鸟的毒计!既要本王作乱臣贼子,那便让崔家见识真正的'清君侧'!"
布防图掷入火盆刹那,凉州山河在焰舌中扭曲成灰。
玉佩系绳崩断声里,染血残玉砸进沙盘激起烟尘,楚王嗓音淬着漠北寒铁:"传本王令——"甲胄鳞片随转身划出冷弧,"妄议储位者,当如此玉!"
帐外忽起狂风,卷着塞外黄沙扑灭烛火。黑暗里唯有天幕流光映亮楚王侧脸,那与高祖如出一辙的下颌线紧绷如弓——他正是这般神情,一箭射穿了劝进称帝的世家说客。
待到晨光染红军帐帘栊,亲卫在沙盘血污中拾得残破宣纸:"吾可做利刃,不做明镜。"凌厉字迹穿透七层宣纸,入木三分。】
天幕又是一变。
【楚王踏进长秋宫时,昭武帝正用三支狼毫笔同时批阅漠北、南疆、江东的军报,墨迹在十二幅悬垂的疆域图上蜿蜒,恰似当年兄弟二人分兵合击的钳形攻势。
"阿弟又偷换臣弟的斥候?"楚王将青铜虎符按在黄河沙盘上,惊起标注潼关的赤砂,"三日换了十七个传令兵,就为让玄甲军多绕三十里?"
昭武帝笔锋未停,朱砂圈住沙盘上的虎牢关:"你上月不也把朕的粮草官灌醉,让河西军提前五日抵玉门?"他忽然掷出岭南贡橘,楚王反手接住。
兄弟俩同时屈指弹向青铜冰鉴,震落的碎冰在沙盘上拼出完整战线——楚王铁骑凿穿的漠北缺口,正与昭武帝在陇西布下的疑兵形成绝杀阵。
"陛下既要臣当储君..."楚王冷笑的撕开的贡橘,咬得汁水四溢,"何不直接把这长秋宫改成演武场?"
帝王大笑击掌,十二扇屏风应声翻转,露出背面墨迹未干的《废储诏》:"阿兄继位,自可下旨。我这《废储诏》,明日当废众皇子的继位资格。"
楚王忽然大笑:"巧了,臣在漠北收了八个义子。"楚王抬手在桌上排出了八枚异族王印,"明日就过继给宗正寺。"
昭武帝收起笑容抬头望着楚王,眼中的复杂难以言表。
五更鼓撞破僵持,楚王突然折断诏书大笑:"本王刚烧了宗庙金册。"他甩出兵符压住了奏折,"阿弟若敢死,我就带着玄甲军踏破所有求和的国书——"
晨光刺入窗棂时,御书房只剩满地舆图残片.......】
"你们说昭武大帝放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