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粉她,是对自己的一种耻辱标签。
19年关注到妤姐,还是在‘珠兰’这部剧里,她在里面饰演的小配角灵媚。我当时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觉得这个演员好漂亮,水汪汪的大眼睛,长得跟个洋娃娃一样。
后来我就去各大平台搜她的信息,才知道她叫安妤,是北洋娱乐新签下的艺人,随着大量信息的涌入,同时也获取了不少的负面舆论,这些舆论放到现在还是能搜得到的哈。
刚开始我还不觉得有什么,还是很喜欢看一些妤姐的发出来的物料,也会去搜着看。后面随着黑料风越来越大,看着那些节奏,我作为粉丝不可避免地会上头去下边评论,然后被黑粉‘教育’‘追杀’。以此往复。
直至我开始因为这些舆论,开始对妤姐产生一些刻板印象;跟随着网上那些不知所云的黑料,开始对她产生抵触。
尽管我很喜欢她的颜,尽管她根本没做什么事,尽管网上那些舆论也没有得到实锤,但我偏偏就是开始对其产生厌恶。
在一个深夜,无动于衷看完网上对妤姐的又一个黑料视频后,我将相册里的截了无数张她的镜头照统统删除,没有人会喜欢污点的,粉丝也是一样的。
现在想想,我的喜欢,一点都不纯粹。
转机也来地可笑。那是去年,我得了重感冒,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开始刷短视频,大数据也奇怪,给我推了很久没有刷到的安妤切片,是‘珠兰’的片场花絮。镜头里的安妤裹着羽绒服蹲在片场角落,正偷偷把暖宝宝塞给演小宫女的群演。场记喊她补妆时,她慌得差点被电线绊倒,却还扭头对群演比口型:“你们等会走这边要小心一点”。
我盯着屏幕上她冻得通红的鼻尖,突然想起被黑得最狠的那段时间,有个路人发过她凌晨三点去宠物医院救流浪猫的照片。当时我觉得是洗白公关,现在才明白:那些黑料从来不需要真相,人们只想把星星拽进淤泥里,好证明夜空本就肮脏。
从那之后,我又开始频繁刷到一些妤姐的视频信息推送,相册里关于她的截图也渐渐多了起来。
这一次,我不会再轻易相信那些莫须有的黑料,病症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的分别心。
而如今我的锁屏是她去年年初获得最佳女配角时,哽咽着说的那句话:“感谢还愿意相信我的每一个你。”
曾亲手熄灭过月亮,余生都该替她擦亮星光。
所以,这一次,我想我应该站出来,如果喜欢不纯粹,那我就用行动证明,没有一个人生来就是要接受无缘故的网暴,在任何信息没有得到实锤之前,所有的舆论营销都应该得到它们该有的惩治。
不信谣不传谣,一切等妤姐的消息。’
【署名:喜欢妤姐的第四年】
捏着手机的指尖在微微发颤,安妤看完了这封信,不长也不短,却好似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一滴泪落在手机屏幕上,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模糊了屏幕上的字。
她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些,那些不被尊重不被理解的时光,她咬紧牙关渡过的艰难岁月以另一种方式在面前铺开。
看到那句‘曾亲手熄灭过月亮,余生都该替她擦亮星光’,安妤呼吸一窒,眼眶愈发热了。
是满屏都滑不完的白色信,顶着不同头像ID的账号,在此刻都发着同一张图片,有一级二级的新粉,也有十级十二级的大粉,都在此刻不约而同地努力地控制着舆论节奏。
安妤知道,她再再再一次,被爱自己的人坚定地选择。
原来真的有人记得。
她那些强撑着笑脸去贴冷屁股的瞬间;面试七八次都还没有面上一个小角色的瞬间;在片场受人冷眼只能坐角落的瞬间,都有被人认真地记录下来。
陈言煦没有说话,因为安妤的啜泣,他的眼眶也开始不断发热。
现在的安妤需要一个独处的空间,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他也这么做了。
将营养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陈言煦放轻了脚步,正欲走出门去,手还没碰上门把手,就被安妤叫住了。
“干什么去。”安妤问他,音调里还残留着刚才抽噎后的哽咽感。
陈言煦:“...”
“过来一起吃吧。”
安妤扫了眼他放下来的那两提营养餐,如实道:“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房间内气息不太稳定,陈言煦也难得少话。
他嗯了声后,将安妤病床上的桌子打开,又将那几盒营养餐一盒一盒地摆在上面,拆开。继而走到饮水机旁,贴心地将两双筷子用开水烫了遍,最后才递给安妤。
手机被仰面放在了床上,安妤还是不对劲,情绪来地快,走地也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外人在的缘故,陈言煦觉得她的情绪都被她自己暂封起来,等待一个时机,倾瓶而出。
安妤闭了闭酸胀的眼睛,接过筷子:“谢谢。”
她抬眼看向陈言煦,刚才哭过的痕迹还留在眼角,嫣红嫣红地,惹人怜惜,她问,“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问她为什么要拿他的手机看。
为什么要哭泣。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一切的一切都可以问。
但,陈言煦什么也没问,两人之间难得地落静几秒。
“姐姐,这个是黄芪炖鸡,清汤的,很鲜的,我特地让农场那边现杀的土鸡送过来的。”陈言煦只是拿起公勺,拿了个温热的碗盛着,递给了安妤。很细心,很贴心。
见他不接话茬,安妤也不自讨没趣,低头小小地嘬了口,果然鲜!
安妤喝地眉眼舒展,他也来了干劲,又开始举着勺子开始盛汤,刚堵塞在嘴边的话被疏通开。手忙着的间隙,还不忘说话:“多喝点,黄芪有补气的功效,长时间你不进食米饭类等碳水,容易伤到脾胃,这个时候来点黄芪泡水或者是煮汤,都能起到显著的效果。”
安妤心思不在这上面,碗里的鸡汤清澈飘香,她脑子却满是另一个事情。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关注我的。”
安妤放下碗,盯着他的眸光一瞬不瞬,仿佛要透过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珠子,找到自己想要寻求的宝藏。
倒汤的手不受控制地轻轻颤了一下,几滴汤落在桌面上,他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擦拭着。
“嗯——好久了”
打马虎眼。
不敢直视回去安妤的眸光,看安妤没有接话的意思。他继而道:“姐姐刚出道的时候,我就挂上了粉籍了。”
何止是刚出道,还没出道的时候,他就已经暗中关注到了安妤。
顾及到安妤刚看了超话里的那份信,敏感也是正常的情绪。
陈言煦露出个和煦的笑,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突然看到个东西。”安妤说着,手指却在下边轻轻摸索着手机的边缘。
陈言煦脑中瞬间警铃大作,他下意识问:“是什么?”
安妤也不跟他卖关子。
拿起刚才的手机,将屏幕举給他看,上面还有泪珠的水痕,蜿蜒着在屏幕的右下角模糊终结。显示的界面早已不是广场的界面,而是他账号的个人页面,上面明晃晃地挂着‘鱼丝’两个字,头像是安妤在雪地里玩雪的照片,ID上面贴着‘12级’的大粉标签。
“这是你的账号吧。”安妤的语气笃定。
陈言煦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间干涩,只有耳尖瞬间涌上去的潮红,出卖了他此刻激荡不安的内心。
“是我。”他终于挤出一个字,声音却很轻。
安妤突然打了个寒颤,她开始不受控制地翻动这个账号里面的内容,里面内容不多,却是两千多天,每一天都不落地准时签到。
“这个也是你发的,是吗?”
安妤翻到了那次她被全网爆雷‘辱女’时,这个账号发出来的测评视频。点赞量已达到五位数,评论数跟转发直接翻了个倍。下面第一条评论还是安妤账号发出来的那句话。
陈言煦点头:“是我。”
安妤猛地熄灭了手机,眼眶再次泛红:“那你怎么不早说?”
“明明有很多次机会,你可以告诉我。”
陈言煦的心被揪紧了。他向前倾了倾身子,想要抓住她的手,却看到安妤下意识后撤僵在了原地:“对不起,我怕吓到你。”
他深吸一口气:“对不起。”下一秒,他又是自嘲似地轻呲一声,黑睫微垂,挡住眼底情绪:“我知道,我这样很像一个变态。”
“没有哪个粉丝会不想被喜欢的明星记住。”
“可是...姐姐...”陈言煦羞愧开口,终是再度抬眸,跟安妤惊讶的目光对上:“我并不想我们的关系只停留在粉丝这个层面上。”
“我只是不想,每次跟你相处,在你的心里被贴上‘粉丝’这个标签。”
“我不想,姐姐...”
先入为主,他不想用这种难以逾矩的关系开启两个人之间的联系。
安妤似是想起了什么,她瞬间瞪大了眼睛:“所以你第一次上节目,就是奔着我来的,是吗?”
陈言煦愣了一瞬,没想到她这么直白,青年乖巧点头:“嗯。”
他声音闷闷地:“我本来就是为了你去的,错过这个综艺,我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见你了。”
这句话让安妤冷静了下来。她凝视着陈言煦,仿佛在此刻,她才第一次看清了面前这个人。
那些心有灵犀的瞬间,那些被呕心沥血剪辑出来的视频从来不是偶然,而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专注而漫长的注视。
“你知道吗?”安妤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月匈脯随着呼吸轻微浮动,她轻声道“有些瞬间放到现在依旧让我觉得很感动,去年被全网黑,那时的我还被公司束缚着,很多言论跟动作不能任由自己心情破罐破摔。”
她顿了顿,一下子剖析这么多,脑中思绪已然有些转不过来。
“所以,那条精细解刨游戏角色卡不同的视频,给深陷泥潭的我搭了把梯子,让我能有力气爬上来。”
“那个视频,我到现在还保存着。”
已经记不清那是她强撑着挨过的几轮炮轰,但给她的印象最深。
安妤泄了气,自言自语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是他...”
她没想到自己的头号粉丝会是陈言煦,这对安妤来说有些荒谬。两千多天的连续签到,陈言煦现在满打满算也只有二十岁,往前推算,那就是在十五六岁的时候,就成为了自己的粉丝。
这太荒谬了。
荒谬地不现实。
陈言煦小心翼翼上前一步,试探着轻声问:“那你还生气吗?”
安妤摇摇头:“我没有生气。”
她确实没有生气,早上看到这些信息,已经夺走了安妤大部分的情绪,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生气了。
陈言煦没有再讲话,浑身笔直地站在那,像个犯了错事的孩子。
气氛有些压抑。
看他这摸样,安妤沉了沉气,突地就笑出了声,陈言煦好奇地望过去,她的眼睛亮闪闪的,里面还有水光,她开口:“要不是发现了这个,我还以为是我魅力太大,第一次见面,就让你一见钟情了。”
陈言煦耳根涨地更红了,他认真道:“你本来就魅力很大。”
不止于□□,还有灵魂;正是因为见到了她灵魂的强大,陈言煦才甘愿俯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