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要过生日了,家里好像要大办一场。我和魏栩收到了一封烫着金的贼漂亮的生日宴请柬。宴会当日,我俩都特意捯饬了一下。魏栩挑了身烟灰色的西装礼服,头发精心地梳了个造型。别说,看着还挺不赖(不赖≈看得我两眼发直走不动道)。魏涟也收到了邀请。他穿了一身白,衬得脸绝美。只不过人有些垂头丧气,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
“喂——”我捅了捅魏涟,“你昨晚吃坏肚子啦?”
“去你的。”魏涟回了我一肘击。“最近没睡好。”
“你战绩都排到半夜三点半了,那的确睡不好。”魏栩毫不留情地揭了弟弟的老底,然后拉着我就往里走,“安安,这里有你喜欢的黄油饼干。”
大厅靠墙的位置放了一排精美的点心和饮品。不是,这就开始吃席了?是不是有点早。
我接过魏栩递给我的饼干,然后观察了一下周围。
这场生日宴规格很高嘛。来赴宴的宾客好像不只是我们家的亲戚朋友,还有不少业界人士。看起来有点不像生日宴,倒像是个招标会。
魏栩这声“安安”又差点把我叫应激了。我都快忘了,回家可是要表演恩爱的。更何况,现在项目停工,肯定有很多投资人感到不安。如果这时候出现我和魏栩不和的传闻,万一人们扎堆撤资,股票暴跌,那这项目岂不是要彻底完蛋了。
我本着完成任务的心态,把饼干举到魏栩嘴边,说:“张嘴。”
魏栩愣了一下,然后小小地咬了一口饼干。
我状似熟稔地伸手擦了擦他嘴边的饼干渣。手指好像蹭到了他的嘴唇——好软。
“瞧你,吃东西也没个正形。”我想也没想就把饼干渣塞自己嘴里了。
这套组合拳够意思吧。身边的人们个个露出心领神会的迷之微笑。只有魏涟,表情看着像刚拉完肚子又吃到了发霉的酸菜。
任务完成了吧。满意了吗?是不是可以中场休息了。我对魏栩撂下一句:“我去找我姐,有事打电话。”接着迈开腿火速离开犯罪现场。
乖乖,吓死我了。
走到没人的地方,我才开始猛扇自己的脸——不对,是猛地给自己的脸扇风。
我刚刚是不是做的有点过了。或者,我是不是该跟魏栩知会一声那是故意的。
因为魏栩刚才看着我的眼神有些不一样。好像我稍不留神,他的嘴就会怼上来。
他身上散发的异样气息仿佛凝聚成无声的六个字——
“男人,你在玩火。”
不敢了不敢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我就像是小鸡遇见雕,耗子遇见猫,跑远了还不忘回头看看人有没有跟来。我就这么没出息地东躲西藏半天,终于在二楼找到了我姐。
“小安你来啦——”
“姐,生日快乐!”我把精心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
我四姐吴怀槿,一身华丽的晚礼服,头发卷的像公主,整个人别提多好看了。她喜滋滋地接过礼物。我这才发现,她身边有个脸生的帅哥。
看我一脸疑问,四姐连忙说:“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刘屿。”
刘屿。
是我以为的那个刘屿吗?就是那个,南城首富刘家的小儿子——刘屿?
我姐挺能耐啊。
刘屿笑着跟我握了握手。
不过话说回来,我姐那也是聪明漂亮又不差钱的富家千金,和这个首富儿子倒也是门当户对。就是不知道这次会谈多久。从前我姐换小奶狗换的挺勤,除了和魏涟差点结婚,剩下的都是打个照面都不见得有下次的路人甲。
想到这我都差点忘了,我姐说过魏涟心里有人来的。我那时候以为铁定是魏栩。可看魏涟这幅样子,怎么也不像心里装着的人是他那个百般嫌弃的大哥。
那会是谁呢?
“小安,你来得正好。”我一抬头,看见我爸老吴走了过来。他拍拍我的肩膀,说:“你和小屿打过招呼了?来,我带你去见几个新朋友。”
说是新朋友,其实也不算是全新。这些朋友里有我度蜜月认识的黄珊宁,她和她爸这次都来了。还有我之前去会所和鲁大敬喝酒那次,那些个话不投机的富二代里的其中一个,杨成理。他好像和鲁大敬一样,也是我高中同学。
和剩下几个半生不熟的人像破锤捣老蒜一样地打过招呼之后,我和黄珊宁偷偷溜了出来。
呼——我长吁一口气。无意义的社交真是消耗脑细胞。
黄珊宁看我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笑着说:“这么着急找你家魏总呀?”
啊?我很着急吗?
我倒是不太急,但我还有秀恩爱的历史任务在,她觉得急就让她这么觉得吧。
“正好,上次没来得及见面,这回刚好互相认识认识。”我说。
万一魏栩对蜜月的小插曲还有心结,我也可以当面解释一下。
我们在二楼楼梯口的扶手附近远远看到了魏栩,他在一层大厅和什么人说着话。我们刚要下楼,突然有个人拦住了我。
“吴少,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是杨成理。
他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我们上次见面,他和我说过的话都不超过五个字。
我不是很想理他,架不住他再三请求。来者是客,我也不好太驳人家的面子,就和黄珊宁说:“不然你先去找魏栩?我一会就下楼找你们。”
黄珊宁一脸担忧地看看我,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我和杨成理找了个无人的会客室。我尽量让自己不要显得太不耐烦。
“有事吗?”
他倒也没藏着掖着,开门见山道:“我希望你和魏栩离婚。”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按捺住拔腿就走的冲动,耐着性子问:“为什么这么说?”
杨成理表情凝重,仿佛内心在进行天人交战。终于,他下定决心道:“我……有个朋友,他对你……爱慕已久。”
我有点后悔多嘴问这一句。
“既然魏栩不能在事业上帮助吴家,而我的……朋友家底很深厚,你不如考虑一下他。”
好嘛,合着是来招商的。
不过也是,有钱人的婚姻本来就是生意。我懒得再和他周旋,直截了当地说:“我和魏栩离不离婚,都不会考虑你……你朋友的,你……叫他死了这这条心吧。”
我说完就准备开门出去。没想到这个杨成理还挺难缠,他竟然拉住了我的胳膊不想让我走:“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可以加钱。”
哇,这还带强买强卖的吗。我正思考着如果对他动手,传出去的话吴家有没有好点的借口可以用。这时候,会客室的门忽然开了,门外的人看见杨成理拉着我不撒手,大声怒斥道:“你在干什么?!”
还没等我回过神,那人一拳就呼在了杨成理脸上。杨成理后退半步,用手捂住了鼻子。他有些迟疑地说:“敬敬——”
神他妈敬敬。
鲁大敬挡在我身前,对着杨成理一顿输出:“有什么话不会好好说吗?你什么意思?觉得我们家吴少好欺负是吧?”
我什么时候成了“他们”家的吴少?
“我不是,我没有。敬敬,你听我解释——”
我看他俩聊得挺起劲,准备脚底抹油偷摸开溜。没想到杨成理眼神还挺尖,我还没迈出半步,就被他拦了个结结实实。
“吴少,我话还没有说完——”
“咣——”又是一拳。鲁大敬下手还挺重。杨成理的脸就像打翻了的眼影盘被塞进炮仗又没崩出来一样精彩。他好像想忍但是没忍住,拽着鲁大敬就说:“你这么护着他,怎么没见你追他啊?”
“你!——”鲁大敬恼羞成怒。
什么东西?
“你不敢追他,就别怪我横刀夺爱。”杨成理撸起了袖子。
言毕,两人扭打在一起。
我……
我——
我这么受欢迎的吗?
是不是谁拿错剧本了?
眼看他俩越掐越凶,我在接连被跑偏的纸质灯罩,沙发靠枕,室内拖鞋误伤之后,终于听到门外传来响声。
门开了——
魏栩和魏涟站在门口。
……
我一时语塞。
该怎么解释目前的情况呢?
那两个人边打架还边喊口号,没多久魏家兄弟就摸清楚了事情缘由。两人看见魏栩,就像见到了共同的敌人,张牙舞爪地就要往这边扑。看来这场恶战是无法避免了。我攥紧了拳头,把魏栩护在身后,准备随时应战。
这时候,我怀里的魏栩把我提溜起来,调了个个儿。
他冲我摇了摇头,意思好像是不用我帮忙。这怎么行呢,魏栩看上去一副从小就是好学生的样子,肯定没打过什么架。哪儿有我这种凭借实力坐上区霸宝座的孩子王经验丰富。不行,我可不想眼睁睁地看他白吃亏。
我要和魏栩换个位置,他不让。我俩互相架着对方,谁也不松劲,一边说着“不用不用”,一边说着“我来我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俩是在抢着买单。
魏涟一个大鹏展翅冲过去,一下子撂倒了俩。
我目瞪口呆。
他把两人按在地板上就开始揍,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受了什么邪门气,边揍边不停地说:
“就你们……也配喜欢我怀安哥……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算个屁!……”
那俩人毕竟是两个人,他们联手把魏涟掀了个大屁蹲儿,眼看魏涟就要落于下风了。
我要不要去搭把手?
魏栩居然拉住了我,说:“没事,他皮厚。”
这像话吗?你们以后可是要谈恋爱的。我对自己不熟的邻居都没这么狠心。
我随手找了个装水果的金属盘子,又拿了个不锈钢的垃圾桶盖子,凑成了一对大镲,走到三人身边开始“哐哐哐”的猛敲,边敲边不停地说:“停一停,停一停——”
三人终于忍不住刺耳的噪音,松开了彼此。
突然有句话不经意地钻入我的脑海。我以为我是绝对不会有机会说出这种话的。可现在这么一个天赐的良机,不说出来我这辈子都会后悔。
我清了清嗓子,用浑厚的丹田之力朗声道:“你们不要再为我打架了!”
不行,差点没绷住要笑场。我使劲抻了抻人中,心中默念:严肃点,不许笑,他们这打架呢。
我终于咽下了差点脱缰的笑意,冷着脸对魏涟说:“这没你事了,一边玩去吧。”
把肇事者之一带离事故现场,应该有利于后续的脱罪行为。
魏涟却不懂我的苦心。他往旁边沙发一坐,还给自己倒了杯茶,像是准备好了要听一场好戏。
我叹了口气,走到鲁大敬面前,刚准备开口,就听见他有点破罐破摔地大声说:
“吴少,我喜欢你好多年了!”
我上辈子可真没什么机会拒绝人的告白。这下倒好,一晚上拒绝人两次。
我琢磨了一下是该凶一点还是要给人留点面子。最后,我只是简单地说:
“咱俩不合适。”
鲁大敬“哇——”地一声就哭了。
看他这么伤心,我倒是有点于心不忍。没想到他却边哭边说:
“那个赔钱货有什么了不起的。小时候就一直赔钱,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赔钱。你都喜欢他什么呀?”
心口一股怒火窜了上来。
我从前最讨厌动不动就给人起外号的人。好像是有个什么事,具体我忘了,反正就是讨厌。
从第一次见鲁大敬我就看出了他是这种人,我不该给他好脸的。
“有本事你再说一次。”
周围的人都看出我急了。魏栩还轻轻拽了下我的袖子,我没理他。
鲁大敬停止了哭泣,但他也没回话。
我冷眼看着鲁大敬,抬了抬下巴:“和魏栩道歉。”
“……”
不说话。
魏栩又拽了拽我。
你怎么老灭自己威风呀。我捏了捏他拽我的手,执意要听鲁大敬的道歉。
过了半响,鲁大敬瞪着红红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
“我不。”
我深吸了一口气。
“我们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他还挺委屈,“我们那时候不是都当他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