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界大佬交手动辄毁城灭池,因此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不得轻易在各大门派和主城的地盘上妄自动手。
实在忍不住想动手,要么开阵开结界,要么就去野外无主之地。
面具男子见苏蕴之又一次打断了他要做的事,眸中露出冷光,身周浮起一层阴沉戾气,手中的酒杯真接化成粉尘,沙沙而落。
“苏蕴之,你以为在七星宗的地盘,我就怕你不成?”他冷笑一声,挑衅地望着对面俊美冷漠的青年,一挥袖袍,撕开虚空,先一步踏入。
走前,他眼角余光带着狐疑的看了眼那满脸血迹的姜姓弟子,眼底光泽闪烁。
“大主、”浅绿衣裳的孩子仰望着苏蕴之,呐呐张了张口,才叫了两个字就被苏蕴之淡漠的视线盯的改了口,眼巴巴的换了句,“苏、苏公子,又见面了。”
声若蚊蝇,忐忑不安的语气中还带着隐隐的雀跃。
苏蕴之看出姜雪朝身上的伤问题不大,还有口气在,应该死不了,就没再多过问一句。
听见那绿衣小童的话,也只垂了垂眼,没有答理小童。
但绿衣小童分心和他打招呼的这点时间,已经足够他做手脚的了。
“不怕更好。”苏蕴之神情清冷,同样袖袍一挥,撕开了虚空,和面具男子前后腿消失在了原地。
钱管事紧绷的神经一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着胸口大喘了两声。
妈呀,凶神走了,他这条老命保住了。
被留下来的绿衣童子呆了一会儿。
他想跟过去,又瞄了眼姜雪朝。
刚才小主人问钱管事的那些话他也听见了,再想到及时赶来阻止小主人拿下眼前这人脖子上玉坠的苏公子,几个念头来回在脑海里闪过。
钱管事两口气还没喘完,就见那个半大的漂亮童子朝他看来,也没见对方做了什么,他就开始犯困,两眼一闭,倒在地上呼呼睡了起来。
绿衣童子这才重新看向了身边的姜雪朝。
姜雪朝现在是这里除了绿衣童子以外唯一意识尚在的人,他用袖角拭去唇鼻边的血渍,警惕的瞪着绿衣童子。
上次在灵植园有护山大阵的压制,这绿衣童子被早有准备的姜雪朝和商绪两人按着打,没想到在这里,没了压制之后,绿衣童子也如此了得,无声无息间就放倒了钱管事。
“你想做什么?”姜雪朝护着心口弯着腰又咳了两声。
他右脸颊上还有个清晰可见的巴掌印。
“疼吗?”绿衣童子问,雪白的脸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瞧了又瞧。
“什么?”姜雪朝没反应过来。
“这儿,疼吗?”绿衣童子声音十分稚嫩,在自己的右脸蛋上敲了一下,又问了一遍。
姜雪朝却不敢再小瞧这童子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这孩子知道他不怕疼。
他拧了拧眉,做出一副虽然很疼但他不愿意表现出来的样子,呲了呲牙,似是而非的摇了摇头。
“你坐下。”绿衣童子命令般道。
姜雪朝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扬了扬眉,疑惑的看着绿衣童子。
“我想看看你这个坠子。”绿衣童子又指了指自己的脖颈示意了一下。
“这是什么宝贝不成,你们一个一个都想要看它,行,我坐下,你自己摘。”姜雪朝一笑,唇角又流下一滴血珠。
能是什么宝贝,他戴了十九年,比谁都清楚,这就是块再普通不过的破石头。
最多也就是三棱镜形状的石头不常见而已。
不知道这些人在稀罕个什么。
绿衣童子没急着说话,等到姜雪朝贴着墙壁滑落,盘腿坐下后,伸手取下了那串吊坠。
“!”绿衣童子脸色陡然一变。
怎么会不对呢?
他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几乎有九成九的把握,只要摘掉此人脖子上的玉石坠子,他就能找到令他熟悉的那抹气息。
怎么会不对???
他迅速把坠子又挂回到姜雪朝的脖子上。
再拿下来,愣了愣,再挂回去,再拿下来,再挂回去,再拿下来……
姜雪朝:“……好玩吗?”
绿衣童子才又把坠子拿下来的手停在半空顿了顿,又默默挂了回去。
“听我说……”绿衣童子在想要怎么讲这件事。
“谢谢我?”姜雪朝下意识接了一句。
“什么?”绿衣童子一愣。
“没什么。”姜雪朝想起了这边无人知他熟悉的那些梗,只觉得寂寞如雪。
绿衣童子瞄了瞄他脸上身上的血渍,见他受了伤又神情落寞,心情一时复杂至极。
竟然不是他?
难道真是他之前感应错了?
“你刚想说什么?”姜雪朝见绿衣童子半天没说话,便主动问了起来。
绿衣童子抿了抿唇,湿漉漉的大眼睛闪了闪,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喜欢七星宗吗?”
姜雪朝瞥了他一眼,“谈不上喜欢不喜欢,我进七星宗才两个月。”
“那你在七星宗过的好吗?”绿衣童子又问。
“好倒是挺好的。”姜雪朝坦诚回答。
他在七星宗衣食不缺,有房子住,还能自学修仙,还有公开课能上,他还可以学习炼器,还能做买卖赚灵石,目前虽说还赤贫,但比在山下的日子要好过多了。
“苏公子待你好吗?”绿衣童子接着再问,似乎对这些都很好奇。
“师兄?”姜雪朝想了想,也回了一句,“挺好的。”
绿衣童子想到苏蕴之上次救了眼前这人,这次又及时赶到,虽然从那冷淡的态度上看不出来什么,但行动上确实说得上很不错了。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被误导,以为眼前这人就是他要找之人。
本来也是,当年那些事他都还记得清清楚楚,过往诸事历历在目,苏蕴之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对其他的姜姓之人有好态度呢?
可事实就在眼前,苏蕴之偏偏就是对另一个姓姜之人好了。
他不理解。
也不能接受。
总不能才过了区区千年,苏蕴之就把一切都放下了,把主人给忘了吧?
若苏蕴之真的能放下,也不会和小主人见面就互嘲互讽,这么多年水火不容了。
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呢?
绿衣童子秀眉紧蹙,一时三刻也想不明白。
远处虚空传来细微涟漪,交手的两人已经打到尾声,即将回归。
“我叫乌沫,你叫我泡泡也行,”绿衣童子来不及想其他事,连忙掏出一个传讯符扔给姜雪朝,“这个你拿好,下次有空我来找你玩!”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虚空处传来一声冷哼。
姜雪朝睁大眼睛,看见一只巨形大掌隔空抓来,一把抓住了绿衣童子的肩膀。
“狗东西,走了。”
那个叫乌沫的童子瞬间就从他的眼前消失了。
姜雪朝再一眨眼,看见苏蕴之定定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师兄,”姜雪朝一张嘴就是一口血,不过他丝毫不在意,他脸上只有浓浓的担心,“你没事吧?”
苏蕴之淡淡抬眸,看了他两息,“一个手下败将,能有什么事?倒是你,在坊市卖个东西也能卖出一身血来,很了不起。”
姜雪朝:“……”
他猛然扭头,看向了倒在地上一睡不起的钱管家,伸手一指,当场告状,“师兄,他把咱们的灵石都抢走了!”
“……”
收到钱管家的暗中传讯,紧急乘着飞行宝器赶回来的七星坊坊主正好从外面跨步进来。
程夷凯只知道坊市茶楼遇敌,哪里知道其中还有这等弯弯绕绕,见苏蕴之冷然看向他,连忙上前笑着行礼打过招呼。
再冲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钱管事怒道:“岂有此理,这厮做事竟如此糊涂,待他醒来我定不饶他!”
程坊主心中直气,这位主儿可是掌门和几大长老见了都头疼的人,钱管家竟不打听清楚,连他的灵石都敢昧下,这不没事找事给坊市添乱吗?
这满脸是血的少年倒是机灵,竟把灵石和苏蕴之绑在了一起。
程坊主不免多看了姜雪朝一眼。
“苏师兄且放心,”程坊主客气的对苏蕴之笑笑,“小兄弟失了多少灵石,程某就还他多少灵石,再添上一枚养气丹补偿小兄弟的损失,如何?”